What an Ordinary Girl

我知道人生要一直追求新的知識和不同的可能, 但是我沒想過, 做平面設計師做到要負責報關退稅, 我真的自己快萬能了...

那是一家畸形的公司! 即使過了幾年之後, 我回頭再看… 從來就沒有遇過一家公司會以這樣的心態經營下去…

我一開始要進那家公司的時候, 是他們家即將要離職的設計師自己找要接替工作的人, 好像有一種"找不到就走不了"的狀態! 一般來說, 公司內部都有HR, 就算沒有, 公司怎麼會覺得要離職的人會找到一個"適任"的人?! 先排除人都有挾怨報復的心態, 要走的那個人不就是不適任才走的? 再來, 要走的那個人怎麼知道公司未來賦予這個職務怎樣的期待亦或是公司將改變這個職務形態, 難道不會想要趁機作調整嗎?

那間是個約有40-50人的公司, 是有專職處理人力招募和相關事務的HR, 可是她就是典型不做事的那種人!! 我聽過最誇張的事跡: 她在辦公室看電視劇, 然後內心的澎湃隨著劇情起伏, 居然就給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然後還跟坐在她位置前面的同事分享那部韓劇不錯看!(槓! 老娘上班拼死拼活, 除了要設計還要reseach其他跟我專業差十萬八千里問題的解決方案, 你這樣對嗎!?) 至於那麼誇張的人, 怎麼可能還存活在公司裡面, 這事情等下再討論…

那個即將要離職的設計師叫做溫娣小姐, 在後來的人生的路上, 她變成我的好朋友(眾: 你是出去上班還是出去交朋友?)。她是個人好心美的工業設計師, 因為喜歡平面設計, 所以做這份工作, 整體都還算快樂… 至於她人好心美到什麼境界呢? 在技術上, 她本身專業是非常能夠駕馭情況的; 只是公司在硬體上, 完全不給她支援, 讓她用工業電腦加張繪圖卡, 就請她開工大吉了。所以要是公司的資源沒給到的, 她倒貼補給你! 電腦不夠力, 他帶設計回家畫! 時間不夠, 她加班留到昏天暗地, 免疫力就在崩潰的邊緣, 她也不在意!(小朋友不要學! 免疫力這東西就好比犀利人妻裡的謝安真, 真的回不去...) 另外, 那公司年度外展超級多, 所以要他負責組織專案團隊來搞一年七個外展…

所以溫娣小姐到底是看上了我什麼濳能? 不外乎, 又是之前那段在知名展覽公司當過設計, 公司內部有小白老白歪果人,又加上主事老闆是阿美利卡背景… 順這個樣的馬屁拍下去, 公司應該不會排斥新人, 她也可以順利走人… 這些就是我被看上的背後原因! 事後逢人得意的介紹: 這是我們家的新設計, 請多照顧, 她是XX公司畢業出來的…

面試的時候, 行銷部經理就有提到: 要我負責外展行政! 我想說從展覽公司畢業出來, 轉做in-house designer, 負責和那些與我前工作同類型的公司聯絡, 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只問了一句: 負責外展沒有到需要我把出門海運的箱子, 疊成完整的正方體, 算有幾個CBM, 在要繞上保鮮膜那麼完整吧? 行銷部經理還笑說沒那麼誇張, 行銷部的小白主管也說別擔心, 我們會協助你…

實際執行後, 公司也沒有說謊! 我也沒誇張! 但是, 紙箱疊成完整CBM前的工作都算我的!!!

從一開始收到展覽邀請開始, 就要"請示"上級要不要去參加展覽! 偏偏行銷部經理和其他高階人士的公主病很重! 常常拖到最後一刻才決定, 難道不能拖到最後一刻嗎? 當然可以, 只是可能會失去早鳥優惠; 可能沒有辦法先選攤位地理位置; 最可怕的是, 你需要三個攤位的時候, 結果只剩兩個… 然後"我"要浪費時間跟大會討論有沒有辦法"憑空"生出來多一個攤位出來, 因為我們可是王子公主產品要用到那麼多攤位… 自己本來做設計的時間, 通通拿來跟大會接洽的業務在電話線上培養感情浪費時間…

最令人生氣的事, 常常你發現事情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去跟上級報告慘況, 打算走plan B的時候, 那公主行銷部經理自己打電話給左右鄰居攤位的公司盧出一個攤位來, 在你規劃兩個攤位怎麼作的時候, 在跑過來跟你說: 我橋到攤位了, 現在我們可以有三個攤位了, 而且, 換到比較好的位置。既然如此, 我浪費時間和大會橋攤位幹嘛? 你人脈那麼罩, 怎麼沒有考慮不參展也有生意做的可能性! 再來, 我浪費時間開始做初步規劃幹嘛? 公司從來不照時程走, 卻一昧的用錢來彌補慢半拍的時差, 想必貴公司口袋很深, 怎麼沒想過拿這些錢把事情做得更好的可能性…

上面那些是公司內部的問題, 對外也不是事情都能順利進行的! 就在大會提醒要來繳交各式帳單的時候, 其中的電費讓我整個人很想抓狂!!! 當時的展覽會場在英國, 先找財務部溝通付款方式, 當時公司手上的外幣沒有英鎊歐元, 所以想要選擇用美金去付款。我寫過去協調: 是否可以用美金支付, 又詢問對方哪個匯率數字他們可以接受。先不算中間是否卡到我方他方國定假日週末時差, 這email大概也拖了幾天才收到回音, 眼看都要過了繳交日期了! 真希望可以拿帳單去小7刷條碼繳費就完事了… 回答了我所需要的東西後, 再次確認對方帳戶是否接受美金匯款, 再通知財務部完成匯款, 然後scan水單給大會備份給負責電力的單位, 就大功告成了! YA!

結果過三天, 我收到email告知: 對方為了要把我們的美金提出帳戶, 被銀行charge 60歐元的withdraw費用, 寫信來說叫我補匯款60歐元給他們! 槓! 你第一次辦展覽嗎? 你只有我們一個客戶嗎? 老娘才不信, 最好這是你生平第一次知道銀行要跟你收外幣提出費用, 也不相信我們是唯一用非英鎊歐元支付費用的公司。再說, 為了那筆電費wire transfer, 我們先是被台灣方的銀行收了外匯的處理費, 他方銀行也收了我們國際匯款的處理費。為了60歐元再匯款一次, 當老娘是白癡嗎? 當然是, 提醒對方, 我們已經被收費用了, 銀行應該不會兩邊都收費用; 再來我們被雙邊銀行收的處理費都快要逼近60歐元了, 無理由再wire transfer一次! 60歐元請直接殺到攤位找我們派出門的王子公主拿或是後面還要清算電費, 到時候在一起匯...

就這樣, 實際一個人獨立在工作才發現, 這些行政事務和部門整合佔了太多的工作時間, 根本就沒辦法好好做設計… 即使公司沒出門去外展, 我的工作也常常要協調其他部門一起討論專案。呆丸人那閉俗又懶惰的人文特性, 搞得我很像個媽媽, 常常都覺得這問題真的只有我一個人發現嗎?

其實除了設計之外, 其他的是沒有一個是我懂的! 我不懂報關退稅/產品機器/支援技術…我其實什麼都不懂, 連Micro software都用的不是很好(因為設計師都用Adobe不用文書系統作業)...當初就是很單純的想說: 我設計做得快, 其他的可以來學! 在設計上, 技術和專業的追求, 也到一個程度了! 想說來試試看, 其他可能性, 先拋開以後做不做管理階級, 設計本身就是個題材很多樣化的職業, 很適合好奇心很重的貓。傻孩子內心真正的聲音是: 我把做設計的時間挪出來做其他那些, 把畫畫功力五成拿出唬爛他們就夠了! 除了要離職的溫娣小姐會把資料交接出來, 公司裡面都還有有專人做報關退稅(業助)/產品機器(生產部門)/支援技術(QA), 做完教育訓練就一切就會好轉…

偏偏那家神奇的公司, 不只有他們家的HR是個傳奇, 他們家的業助也是個機巴奇耙! 就在生產提供機器/FAE加QA協助清點/前台小妹都幫忙打包/全體總動員的情況, 海運空運公司要來接走箱子了! 業助(平常工作就是負責出口事務)不願意做要給海運空運的清單, 架子擺得很大, 意思是說: 這張提單的產生是因為要出門參展, 她本身屬於業務部, 只做業務部產生出來的"任務"... 參展是設計師的事, 設計師自己做提單!

愚蠢的女人! 你可知道這趟展覽"你家的業務"也要出門, 你知道參展的意義為何? 維繫客戶關係, 展示公司技術, 尋找潛在客戶… 沒這些, 你家業務部就要關門大吉, 然後全部大家都沒工作。敢情你腦子是有洞嗎? 更奇怪的是, 什麼都不勞你煩心的狀態下, 你只要把"稅責號碼"給我生出來就好! 沒叫你跟運輸公司後續聯絡, 也沒叫你量重量/貼麥頭/準備提單和等貨運司機, 你在懶什麼呀!!!

就在我把請求業務支援的email寄給那個腦有洞的業助, cc給他主管和公司的大公主我主管, 請公司那唯一的業助完成"稅責號碼"完成後回傳給我, 他居然可以忽視這email的存在! 見鬼了! 老娘在廣告公司上班的時候可沒有因為影片剪輯做的慢又不專業, 可以跳過不做! 整隻裝死的工作態度讓你生存到今天算你走狗屎運…

最後清單故事的結尾居然是: 她還要公司最大資金者的女兒大公主我主管拜託她, 然後她說我主管(她主管的主管)欠她人情要請她一頓晚餐! 才換來腦有洞的她"提點"我怎麼將稅責號碼放在清單上…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樣子, 你是真心希望公司業績成長嗎? 亦或是你根本就不適合團隊工作...

到底, 什麼是"稅責號碼"? 一般人不能自己做嗎? The answer is No! 一般人不會懂的! 一個物品一個稅責號碼, 那是一長串的數字交代著那個物品的材質, 形狀, 其他資訊。真正看得懂的人, 一看就知道那數字代表著什麼東西。這是很神奇也很專業的事, 因為後來運輸公司有派人核對物品的時候, 我領教過! 他們可以憑著那些數字, 居然知道"那東西"是一臺機器, 會問裡面的硬碟有幾個? 可拆式硬碟是否有報關? 或是提出質疑著: 是什麼東西會長長的, 軟塑膠類, 可以裝東西? 寫錯, 和大會配合的運輸公司會幫忙糾正, 不過也同時發現公司裡面那腦有洞的業助, 是有多少專業度可言…

公司上面下面, 事情裡面外面都不順利, 等到事情回到單純自己工作的時候就沒有干擾了吧…做設計, 才真是讓我要抓狂的! 那家公司配給我的電腦是工。業。電。腦。就在他們覺得設計師應該會滿心感激的感謝公司配給高級工業電腦加繪圖卡來畫畫的同時, 那些電腦就像是頑皮的小孩, 在檔案即將完成的時間點crash! 跑不動/無法完成存檔/直接結束軟體, 當設計師這麼多年, 用adobe那麼久了! 有哪次adobe公司會和我解釋那些我回報的問題… 老娘在學校和前公司都用麥金塔系統, 貴公司是到底有沒有想要養一個設計師? 沒有,就乾脆把設計需求外包出去, 不然就不要在那得了便宜又賣乖…

那公司把電腦問題就"塞"給QA一個頭銜應該掛"萬能超人"的好好先生, 就在從進去上班第一天就領教到的爛電腦問題, 一直糾纏到我最後一天在那都沒個結論。原本我也不懂公司把那些"引以為傲"的高級工業電腦給我用是哪裡不對, 一直到好好先生提醒: 那些電腦是退役下來的, 先不管因為怎樣的原因沒用到, 不過那些電腦畢竟在倉庫待了一陣子了再加上那些電腦本身就不是給設計師用的, 再高級但是設計師用不順手也是正常的…

到底這個公司怎麼會對"我這個職位"有這麼多幻想誤解, 覺得我們包山包海, 會畫畫還會國貿, 進而讓坐在"這個職位"上的我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工作能力呢?! 後來有機會聽到了"這個職位"的朝代演進史…原來, 最開始"這個職位"是做生產加品管的, 後來業務量加大了, 公司賺錢了, 後來就有了生產線, 有了生產部經理, 就把生產加品管獨立出去了。只是這樣, "這個職位"不就沒有工作可以做了!? 所以後來轉型成負責技術撰寫的工作內容... 一直到某年的"這個職位"居然在某次參加國外展覽出了包, 公司才又將"這個職位"再次轉型, 而且非常重視是否有"參展"這方面的經歷。一個因緣際會下, 我遇見了坐在"我這個職位"的前前人士(前人士為溫娣小姐)。驚訝的是, 她居然在某大公司做HR。我的"這個職位"還真是什麼專業類型的人都有! 我才意識到"這個職位"還真是一個打雜的缺。

不過沒關係, 頭都洗下去了, 公司都不怕我會搞砸, 自己怕什麼… 這些不是畫畫的工作, 我就當我人生轉了個彎, 看看不同的風景。這是我看待工作內容不是純設計的心態, 但對公司的心態, 我就沒那麼仁慈了! 一方面我評估公司在硬體上, 不願意投資設計工具, 這表示我原先想"壓縮設計時間來增加處理其他事物的時間"這件事做不到; 另一方面, 這公司裡面有些人的心態很可議, 就像HR和業助那樣。雖然, 公司裡還是有做事的人。但是我考慮我還年輕, 我想加入一個熱血有衝勁的團隊, 這種像在等退休的公司不適合我。所以, 我決定等事情處理到一個階段, 就要離開。因為我想, 這些非設計類別的事物離我的專業太遠了, 未來應該也不會用到; 再來, 人生除了設計, 還真是有很多東西我不懂, 總不能"不懂, 就跳進來學"吧!? 術業有專攻, 不需要什麼都自己摸索! 就算是培養第二專長也先該有選擇吧…

人生沒有用不到的經歷! 這句話, 就在下一個公司得到了實踐… 當時, 新公司要派教育部門出門去參展, 老闆很興奮, 因為那是他公司第一次參加展覽。只是負責專案的總監人在台灣, 但她是歪果人也沒有參展經驗, 突然叫她把東西全都拉到Vegas參展, 她完全沒頭緒… 再加上, 我們拿的是大會後來賣不掉攤位, 亂槍打鳥來問相關的我們要不要參加, 所以我們是那隻鳥一些在時程上走過的步驟, 都走完了! 自己要慢慢看說明書, 把任務關卡破解。很多東西對那總監都是第一次, 她一直卡關: 傢俱硬體/運輸/帳單。於是, 我之前的那些經驗, 救了被亂槍打到的鳥我們。但其實在後來的人生裡, 在和外商面試的時候, 做過協調的經歷, 他們普遍都欣賞。

老實來說: 那工作我覺得沒有做得很好, 很多相關知識都沒有, 很可惜。但卻領悟到: 一次要盯好專案又要自己擔一份工作內容, 是不可能的。好玩的是, 我卻也認清自己有多討厭去管設計之外的事, 我會願意減薪來換做一個非管理職的位子, 為的是安靜的生活和不要增加我心臟血管的壓力... 畢竟, 能安靜畫畫, 是我最開心的呀。